現(xiàn)在的位置-藝術天地
散文：濱城讀鳥
上傳時間：2011-02-25 瀏覽量：3664
許多年前，一位友人帶著我來到昔日的濱城——晏站涂，但見涂中的討海人乘著退潮或抓蟶或撿螺或扌可蟹或駕著小舟拉網(wǎng)捕魚。斜陽下，勞作的人們不時驚起陣陣飛鳥，一幅絕妙的海洋風情圖展現(xiàn)在眼前。回來后的一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蘆叢中沖出一只很大的鳥，展開大大的翅膀飛向一輪紅日的東方，從此，我就拿著相機踏上了尋覓夢中鳥的道路。
記得還是在乍暖還寒，金雞起舞的那年初春，我駕著摩托一路顛簸著來到正在圍墾的濱城，當我到了大庵山腳時，被眼前的奇景驚呆了，只見碧青的松林上好似被齊刷刷地蓋上一層灰白色的大被，這“被子”綿延著足有百來米，定睛一看，哇，我的天哪！那松林上停滿了正在嬉戲打鬧的一種被稱為夜鶯的鳥，它們吵吵鬧鬧，熱鬧非凡，松樹的枝丫上還分布著許多許多的鳥窩，掉落的鳥糞給綠盈盈的松針染成了斑剝的白色，微風過處，不時帶起棉絮般的羽絨隨風亂舞，有村婦告訴我，這些鳥住在這里已半月有余，吵得早晨都睡不著覺，聽說是保護動物又不能打，所以越來越多了。
順著山坡，我躡手躡腳地攀登，山不高，但林密草長，我艱難地在沒過頭的柴禾中前行，身上老早被白色的鳥糞粉末和羽毛染滿，我顧不上這些，仍然用兩手掰開柴禾前進著，試圖親近鳥兒，拍些它們生活的情景劇，不想在行至三分之二時，被枝頭上望哨的鳥兒發(fā)現(xiàn)了，只聽“哇哇”兩聲，霎時，一陣風從頭而降，鋪天蓋地的松針、鳥毛，朝我身上撒下，感覺一下子陽光沒了，我真真地體驗了一會遮天蔽日的情景，不容我打開相機，只見鳥兒象一層灰云，在天上旋轉著，盤繞兩圈后，飛向山的另一頭庵堂邊的竹林，我跟蹤著追去，它又飛回原處，這種笨笨的方式注定是徒勞的，鳥兒的機靈，一有風吹草動它就走，是拍不到近態(tài)的鳥的，再說我也不能再打擾它安寧的生活了，于是我從山上下來，立在山腳將一群群鳥兒進進出出、嬉戲打鬧的情景定格在我的鏡頭里。
牛年的夏季，濱城已初露雄姿，一條一條筆直的道路在延伸，兩旁的綠化帶整齊劃一，枝繁葉茂，轟轟的機車聲、打樁聲不絕于耳，望著來來往往的工程車，我在擔憂，鳥兒還會有嗎？可有浙江第一鳥人之稱的如雪先生幾次來電，不知他哪來的信息，要去濱城拍鳥，我只得趕早打著疑問帶著他開著自備的小車越過水岙門大門，過橋后眼前豁然開朗，云開日出，但當我們一忽兒來到準備建金鱗湖濕地公園的咸水湖----正嶼港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此時已是烏云遮日了，只見長長的正嶼港上，下游，工人們正進進出出在測量建橋，上游，湖上黑壓壓一片，是鳥，是鳥！鳥人眼尖，一下子叫了起來，只見成千上萬的黑鸕鶿形成幾列一字排開在水面上上下浮動著，我們興奮得手舞足蹈，趕緊向湖邊靠近，架設三角架，準備攝下這壯觀的奇景，不知此時是測量架橋的工人打樁聲驚動了它，還是上游捕魚人小舟駛近了它，在我們鏡頭還尚未取出時，湖面上的鳥兒“呼啦啦”地驚起，水花飛濺，鳥影水霧四起，一只一只鳥兒越過水花，沖出水霧，排成一條直線沖向了天空，爾后又在天空中變換成“個”字型、V型飛翔，漸漸地在我們的眼睛里消失，我們一個勁兒地嘆息。
此時，太陽又從云層中鉆了出來，曬得養(yǎng)殖塘泛著銀光，勤勞的養(yǎng)民有的撐著竹排在喂料，有的在拉網(wǎng)籠扌可 蟹，有的在排水準備取蟶。這塊金鱗湖的濕地公園聽說以后建成也是這樣的原生態(tài)，街道和生態(tài)公園各得其所，維持原汁原味，增加的只是水邊的樹林，讓鳥兒有更多的棲息場所。
突然，我們發(fā)現(xiàn)天空的白鷺都一個勁地朝著金鱗湖上的分支小港飛，“跟”！鳥人一聲令下，我們來到了正在排水的一戶陳姓的養(yǎng)塘戶的塘田，這口幾十畝大的塘，兩邊是蘆葦蕩，西側和東側是兩條與金鱗湖相連的水巷，塘岸上是養(yǎng)民搭的簡易住房，陳姓塘主一邊排水，一邊問我們干么的？在我們說明來意后，一臉中厚老實的陳塘主笑呵呵地對我們說，那今天你們算找對地方了，今天鳥兒要到我這里開會，我這里是鳥的天堂。正說著時，只見在天空盤繞著的成群白鷺和鶴紛紛地降落在塘中間已排干赤露的灘涂上，真是天賜良機！我們的陳塘主不象有的塘戶那樣，用鞭炮來嚇走鳥兒，使塘中的小白蝦和小魚免遭損失，我好生疑問，他說：“鳥兒也要吃的，吃點沒什么，我這口塘主要是養(yǎng)青蟹和彈涂魚的”。順著他指的方向，我們發(fā)現(xiàn)被陽光染紅的灘涂上活躍著大拇指般粗的彈涂魚，鳥兒想吃，它就身體一滾鉆進泥里，鳥兒只得望涂興嘆，偶爾也能捕到一些小海魚和小白蝦，這些鳥兒就互相追逐爭奪，一伙追，一伙跑，同伙的也相互幫，它們也各有各的領地，不能相互侵犯，一有越界覓食的，一伙中首領的鳥就會伸長頸，展開翅膀發(fā)出“嗷嗷”的聲音來嚇唬越界者，最警覺怕人的是灰鶴，它往往離人更遠。隨著水的排干，這口塘一下子就集聚了數(shù)以萬計的鳥兒，成了鳥的樂園，不知鳥兒是怎么知道這里塘干有食的，它留給我們的仍然是個謎。我們埋伏在主人的小房中、蘆葦叢中，攝下了一張張美妙的圖片，我還歪打正著，拍下的“哥倆好”兩條口對口對歌的彈涂魚，獲得了這次青蟹節(jié)漁光麗影省攝影大賽的三等獎。塘主陳先生則一個勁地干著抓捕分揀網(wǎng)內網(wǎng)外大小青蟹的活汁，從未見他驅趕過鳥兒，也不知熟悉了還是怎么的，鳥兒對陳先生不大怕，他在塘田中走來走去挨得很近也不見鳥兒飛起，但當我們在塘岸一出現(xiàn)時離我們近一側的鳥兒隨即飛向另一側。看來鳥兒已將大度的陳先生看成不會傷害它的朋友了。
虎年的秋天，濱城迎來了第四屆中國青蟹節(jié)，晚會的主會場就設在金鱗湖邊的體育中心。濱城到處鶯歌燕舞，彩球高懸，紅旗飄飄，縱橫交叉的街路已立起了路名、街名，十字路口添置了紅綠燈，路面上施劃了標志標線，綠色環(huán)保的風能路燈的風車正飛快地轉動著，街路兩旁的建筑有的已建成有的正在紛紛建設，我走在三門灣大道、金鱗大道上到處是一派喜氣的氛圍，一座新城正在崛起，還會有鳥兒嗎？當我背著相機再次走在沿港的道路上，走進金鱗湖，時不時地都會驚起路旁和湖中、塘田邊的陣陣飛鳥，有愛爾蘭的國鳥海喜雀，也不知它怎么看中濱城在此落戶，有國寶之稱的鳳頭燕，也有普通的土著白鷺、蒼鷺、夜鶯、海鷗，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兒的小鳥，更奇的是還看到難得一見的金翅雀，但我始終未能見著夢景中的很大鳥——大鵬鳥，我尋覓著，你在哪兒呢？我張望著，你在哪兒呢？驀然回首，我明白了，面前的濱城不正是一只展翅欲飛的大鵬鳥嗎？